疼痛

[原文] 眼病疼痛，悉由浊气逆冲。目居清阳之位，神气冲和，光彩发露，未有一线浊阴。若使浊气冲逆，遏逼清气，清气升发，而浊气遏之，二气壅迫，两相击撞，是以作疼。而浊气之上逆，全缘辛金之不敛。金收而水藏之，则浊阴归于九地之下，金不能敛，斯水不能藏，故浊阴逆填于清位。金水逆升，浊阴填塞，则甲木不得下行，而冲击于头目。头目之痛者，甲木之邪也。甲木化气于相火，随辛金右转而温水藏。甲木不降，相火上炎而刑肺金，肺金被烁，故白珠红肿而热滞也。

手足少阳之脉，同起于目锐眦，而手之三阳，阳之清者，足之三阳，阳之浊者，清则上升，浊则下降。手之三阳，自手走头，其气皆升；足之三阳，自头走足，其气皆降。手三阳病则下陷，足三阳病则上逆。凡下热之证，因手少阳三焦之陷；上热之证，因足少阳胆经之逆。故眼病之热赤，独责甲木而不责于三焦也。其疼痛而赤热者，甲木逆而相火旺；其疼痛而不赤热者，甲木逆而相火虚也。

赤痛之久，浊阴蒙蔽，清阳不能透露，则云翳生而光华碍。云翳者，浊气之所郁结也。阳气未陷，续自升发，则翳退而明复，阳气一陷，翳障坚老，而精明丧矣。其疼痛者，浊气之冲突。其盲瞽者，清阳陷败而木火不升也。

木火之升，机在己土，金火之降，机在戊土。己土左旋，则和煦而化阳神，戊土右转，则凝肃而产阴精。阴精之魄，藏于肺金，精魄重浊，是以沉降；阳神之魂，藏于肝木，神魂轻清，是以浮升。本乎天者亲上，本乎地者亲下，自然之性也。

脾升胃降，则在中气。中气者，脾胃旋转之枢轴，水火升降之关键。偏湿则脾病，偏燥则胃病，偏热则火病，偏寒则水病。济其燥湿寒热之偏，而归于平，则中气治矣。

柴胡芍药丹皮汤

黄芩三钱，酒炒柴胡三钱白芍药三钱甘草二钱丹皮三钱

煎半杯，热服。

治左目赤痛者。

百合五味汤

百合三钱五味一钱，研半夏三钱甘草二钱丹皮三钱芍药三钱

煎半杯，热服。

治右目赤痛者。

热甚加石膏、知母。

百合五味姜附汤

百合三钱五味一钱芍药三钱甘草二钱茯苓三钱半夏三钱干姜三钱附子三钱

煎大半杯，温服。

治水土寒湿而上热赤痛者。

或不赤不热而作疼痛，是无上热，去百合、芍药，加桂枝。

茯泽石膏汤

茯苓三钱泽泻三钱栀子三钱甘草二钱半夏三钱石膏三钱

煎大半杯，热服。

治湿热熏蒸，目珠黄赤者。

桂枝丹皮首乌汤

桂枝三钱丹皮三钱首乌三钱甘草二钱茯苓三钱半夏三钱干姜三钱龙眼肉十个

煎大半杯，热服。

治昏花不明，而无赤痛者。

桂枝菖蒲汤

柴胡三钱桂枝三钱丹皮三钱生姜三钱甘草二钱菖蒲二钱

煎半杯，热服。

治瞳子缩小者。

乌梅山萸汤

五味一钱乌梅三钱，肉山萸三钱，肉甘草二钱首乌三钱芍药三钱龙骨二钱牡蛎三钱

煎半杯，温服。

治瞳子散大者。

姜桂参苓首乌汤

人参三钱首乌三钱桂枝三钱甘草二钱茯苓三钱干姜三钱

煎半杯，温服。

治目珠塌陷者。

芍药枣仁柴胡汤

芍药三钱甘草三钱首乌三钱枣仁三钱，生，研柴胡三钱丹皮三钱

煎半杯，热服。

治目珠突出者。

医书自唐以后无通者，而尤不通者，则为眼科。庸妄之徒，造孽误人，毒流千古，甚可痛恨！谨为洗发原委，略立数法，以概大意。酌其脏腑燥湿寒热而用之，乃可奏效。若内伤不精，但以眼科名家，此千古必无之事也。

[译文]眼病疼痛，都是由浊气逆行上冲所致。眼睛占居清阳的位置，神气淡泊平和，光彩显示流露，没有一线浊阴。如果浊阴上冲逆行，遏制逼迫清气，清气升发，但浊气遏制了清气，二气堵塞逼迫，两者互相攻击碰撞，所以发作疼痛。而浊气之所以向上逆行的原因，全部缘由在于辛金的不收敛。金气收而水气藏，那么浊阴归纳于底下，金气不能收敛，水就不能收藏，因此浊阴逆行填塞于清阳的位置。金水逆升，浊阴填塞，则甲木（胆）不得下行，而向上冲击于头目；头目的疼痛，是甲木（胆）的邪气。甲木（胆）的气由相火转化而来，随辛金右转而下降到水府而温水藏，甲木（胆）的气不降，引起相火上炎，而侵犯克制肺金，肺金被销熔，所以白眼珠红肿而且热滞积。手足少阳的脉，同是起于外眼角，而手的三阳经，阳气清轻；足的三阳经，阳气浊重，清轻则上升，重浊则下降。手的三阳经，自手走头，其气都上升；足的三阳经，自头走足，其气都下降。手三阳病则清气下陷，足三阳病则浊气上逆。凡是下热的病证，起因是手少阳三焦经的气的下陷；上热的病证，起因于足少阳胆经的气的上逆。所以眼病的红肿热痛，只是问责于甲木（胆）而不问责于三焦。病人疼痛而且眼睛发红发热的，是甲木（胆）逆行而相火旺，病人疼痛而且眼睛不发红发热的，是甲木（胆）逆行而相火虚。

眼睛红肿热痛的时间长久，浊阴蒙蔽了眼睛，清阳不能透露，眼球角膜发生云翳，视力被阴云遮挡而受影响。云翳，是浊气的郁结所致，阳气没下陷，自己继续升发，则云翳消退而眼睛复明；阳气一旦下陷，翳障变得坚硬老化，眼睛光明就丧失了。病人眼睛疼痛的，是目占居位置的浊气的冲突，病人瞎眼的，是目占居位置的清阳陷败而木火不升。

注释：许多眼病病人眼瞎以后，身体其他部位仍然健康，所以只能是眼睛局部的病变。

木火的上升，关键在己土，金火的下降，关键在戊土。己土左旋，则温暖而转化阳神，戊土右转，则凝肃而产生阴精。阴精的魄，藏于肺金，精魄浓重浑浊，所以下沉下降；阳神的魂，藏于肝木，神魂轻清，所以上浮上升。本原在天的亲上，本原在地的亲下，自然的本性。

脾升胃降，根本在中气的运行。中气，脾胃旋转的枢轴，水火升降的关键，偏湿则发脾病，偏燥则发胃病，偏热则发火病，偏寒则发水病。调济病人燥湿寒热的偏性，回归于平衡，那么中气就治好了。

柴胡芍药丹皮汤

柴胡三钱、黄芩（酒炒）三钱、甘草二钱、白芍药三钱、丹皮三钱

煎半杯，热服。

治左眼睛赤痛的。

方解：

脾肾寒湿，肝木不升，肝郁化火。芍药双清木火；甘草补其土虚；丹皮泻甲木上逆而生之郁热；柴胡、黄芩，解乙木下陷而生之郁热。

百合五味汤

百合三钱、五味（研）一钱、半夏三钱、甘草二钱、丹皮三钱、芍药三钱

煎半杯，热服。

治右眼睛赤痛的。

方解：

胆胃上逆，肺金不降，肺郁化火。芍药双清木火；甘草补其土虚；丹皮泻甲木上逆而生之郁热；百合凉金泻热；半夏、五味，降肺胃之逆行。

热的严重的，加石膏、知母。

百合五味姜附汤

百合三钱、五味（研）一钱、芍药三钱、甘草二钱、茯苓（捣碎）三钱、半夏三钱、干姜（捣碎）三钱、附子三钱

煎大半杯，温服。

治水土寒湿，而且上热赤痛的。

方解：

芍药双清木火；百合凉金泻热；甘草、茯苓，补土泻水；半夏、五味，降肺胃之逆行，干姜、附子，温暖水土，解脾肾之寒湿，升肝木之沦陷。

有的人不赤不热，但发作疼痛，是没有上热，去掉百合、芍药，加桂枝。（治疗上热下寒）

茯泽石膏汤

茯苓（捣碎）三钱、泽泻三钱、栀子三钱、甘草二钱、半夏三钱、石膏三钱

煎大半杯，热服。

治湿热熏蒸，目珠黄赤的。

方解：

茯苓、泽泻、甘草，培土泻水，以升脾土；半夏燥湿和胃，以降戊土；石膏清金润燥除烦；栀子泻土利湿退黄。

桂枝丹皮首乌汤

桂枝三钱、丹皮三钱、制首乌三钱、甘草二钱、茯苓（捣碎）三钱、半夏三钱、干姜（捣碎）三钱、龙眼（肉）十个

煎大半杯，热服。

治昏花不明，而无赤痛的。

方解：

土湿胃逆，己土不运，乙木不升，清阳不能达上窍，浊阴填塞致昏花不明；无赤痛者相火虚。茯苓、甘草，培土泻水；半夏和胃降逆；干姜燥湿温中，行郁降浊，培土生火；桂枝、丹皮疏肝解郁，开通乙木上升的通路，首乌滋肝养血，龙眼肉补脾养血，滋肝生精。诸药合用，运转中气，助清阳上达，视物清晰。

桂枝菖蒲汤

柴胡三钱、桂枝三钱、丹皮三钱、生姜三钱、甘草二钱、菖蒲二钱

煎半杯，热服。

治瞳子缩小的。

方解：

瞳子缩小者，肝胆火炽，实火上犯清窍。柴胡补土而疏甲木；桂枝清风而疏乙木；丹皮行血瘀泻热，菖蒲开隧窍瘀阻，生姜行肝脾瘀滞，生甘草泻热而消肿。

乌梅山萸汤

五味（研）一钱、乌梅（肉）三钱、山萸（肉）三钱、甘草二钱、制首乌三钱、芍药三钱、龙骨（研）二钱、牡蛎（研）三钱

煎半杯，温服。

治瞳子散大的。

方解：

瞳子散大者肝肾不足，精血亏虚，虚火上犯清窍。芍药双清木火；甘草补其土虚；乌梅柔肝养肝，泻乙木而下冲气；山茱萸补肝肾而温乙木；何首乌敛肝气而养阴血；五味敛金降肺，引火归元；龙骨、牡蛎，藏精聚神，以蛰藏阳根。

姜桂参苓首乌汤

甘草二钱、茯苓（捣碎）三钱、人参三钱、干姜（捣碎）三钱、桂枝三钱、制首乌三钱

煎半杯，温服。

治目珠塌陷的。

方解：

目珠塌陷是清阳陷败而木火不升。茯苓、甘草，培土泻水，人参、干姜，崇阳补火，扶阳抑阴，使中气轮转，清浊复位。桂枝调肝木，升清阳脱陷，降浊阴冲逆；首乌敛肝气而养阴血；促使清阳直达上窍。

芍药枣仁柴胡汤

芍药三钱、甘草三钱、柴胡三钱、丹皮三钱、制首乌三钱、枣仁（生，研）三钱

煎半杯，热服。

治目珠突出的。

方解：

目珠突出是肝气郁积日久，肝郁化热，上冲于目所致。芍药双清木火；甘草补其土虚；丹皮泻甲木上逆而生之郁热；柴胡解乙木下陷而生之郁热。何首乌敛肝气而养阴血，酸枣仁泻胆火而养心阴。

医书自唐以后没有精通的，而尤其不通的，则为眼科。浅陋妄为的医生，造孽误人，毒流千古，特别令人痛恨！我自己慎重梳理了发病的原因，简单的写下几个治疗的方子，以概括大意，请斟酌病人的藏腑燥湿寒热而选用，才可以奏效。如果内伤的病（基础病）不精通，只是眼科的名家，这是千古一定没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