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林讲《河洛精蕴》｜江永心中神圣的河图洛书

就在《河洛精蕴》中的卷一部分，是《河洛原始》。

江慎修老先生引经据典，罗里吧嗦地讲了一大堆，后学者一看，很烧脑。

这部分，究竟讲了什么内容？

我带着大家温习一下。

江慎修先生，引用汉代孔安国的一段话，大意是，交代了河图洛书的缘起。

也就是说，这个河图洛书，是怎么来的？

这就涉及到一个神话故事，我们学易的，基本上都知道“河出图，洛出书”。

在先秦典籍中，关于河图洛书的记载，较早的资料有两部。

一个是《易经》，一个是《尚书》。

江慎修先生在书稿中也提及：“《尚书》孔传，魏晋间人伪撰。”啥意思？

也就是说，老先生很明确地点破《尚书》的真实性。

这一点，后来的胡适也专门撰文论述。

我们不管《尚书》的真伪。

但是，毕竟有对河图洛书的早期记载。

随后，老先生又引用朱熹的话，传达的是批判的声音。

朱熹咋讲的呢？

“河图洛书不足信。”

意思是，河图洛书的神话传说不太靠谱。

任何事情都有阴阳的两面性。

对待同一个事物或者同一个话题论述，见仁见智，纯属正常。

如同，古往今来，注解易经的纷争最多。

清人用“聚讼如蚁”四个字来概括，很精辟。

啥意思啊？

就是争论不休的各种观点，如蚂蚁一样的多不胜数。

即便朱熹和江永是乡党，都是婺源县人。甚至，在学术上，江永是非常推崇朱熹的。

不过，对于朱熹说河图洛书“不足信”的观点，江永还是不赞成的。

在江永老先生的心中，河图洛书是“圣人制作所由”。

也就是说，一个近乎理想主义的完美“人设”形象——圣人，在江永的心目中根深蒂固。

这个圣人，老厉害了，以道德感应天地，山川草木之精气，自然呈现瑰丽的意象。这种意象，就是华夏文明的元文化。

所以，不管是不是龙马驮出来的河图，还是大乌龟背负的洛书，这些神兽存在与否，无关紧要。

但是，河图洛书的神秘和神奇，江永老先生是深信不疑的。

因而，他批评那些质疑河图洛书真实性的言辞，都是“愚而自用，妄肆诋讥”。

这话讲的还是够尖锐的。

恐怕，连朱熹这个老夫子都没有逃脱被江永先生批评的尴尬。

顺便提一下，也正是因为江永在内心深处对河图洛书的神秘性的推崇，才导致《河洛精蕴》这本书，被四库馆臣排斥。

最后呢？《四库》没有收录之。

江永在内心深处对“圣人制作河图洛书”是深信不疑的。

他还引用《周易折中》中的论述来佐证自己的观点。

《折中》云：“图书为天地之文章，立卦立蓍为圣神制作，万理于是乎根本，万法于是乎权舆，断非人力私智之所能参。”

也就是说，河图洛书所蕴藏的大智慧和天道的关窍，是“圣神”的功劳，绝非某个人的智慧能够企及。

接下来顺理成章了，按照江永的个性，他肯定要奉劝那些质疑河图洛书真实性的人们，“世之纷纷撰拟，屑屑疑辩，皆可以熄”。

意思是，闭嘴吧，啥也别说了。

阐明自己对河图洛书的产生缘起的观点后，老先生开始盯住河图洛书的内在数理模型结构，进行深层次论述了。

壹

法天象地：

河图洛书中包涵着对天地之道的窥探。

江永老先生先是引用宋代大儒邵雍的论述，“圆者，星也。历纪之数，其肇于此乎？方者，土也。画州井地之法，其仿于此乎？”

河图是圆形的，描述的是“星象”图，此乃天道的抽象表达。

洛书是方形的，描述的是“土象”图，这是地道的符号化演绎。

不过呢，江永老先生对邵雍的看法，不满意。

他如此评价邵雍：“未足以见图书之妙也。”

为啥呢？

江永认为，河图可以圆，也可以方；洛书可以方，也可以圆。

所以，在江永的眼里，邵雍是因为“专意于六十四卦圆图，而图书犹其所略也”。

意思是，邵雍只是太专注于自己的六十四卦的方圆图的绘制了，忽略了对图书精髓的研究。

至于河图和洛书，这两者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老先生引用刘歆的一句话，阐明之：“河图洛书相为经纬，八卦九章相为表里。”

这句话传达出来三点意思：

⒈河图和洛书是相互作用，彼此是“经纬”的关系。

⒉河图和洛书是八卦九章的根源。

⒊八卦和九章也是相互依存的关系。

这个“九章”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古人所讲的“九畴”，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见到的卦图中的“九宫”。

刘歆所提及的“经纬”关系，江永是这样解释的：

⒈河图中火南水北，木东金西，合四方之正位，为经；洛书就是纬。

⒉洛书中奇数居四正，偶数居四隅，为经；河图就是纬。

啥是“经纬”呢？

古时候纺线织布，先织出来纵线，就是经。这个纵线呢，起到了贯穿定位的作用。而后，再织出来横线，那就是纬，起到了铺陈摆列的功用。

这些貌似虚无缥缈的理论框架的探讨，似乎距离我们的象数研究很遥远。

NO！

江永引用关朗的《洞极真经》的观点：“河图之文，七前六后，八左九右。是故，全七之三以为离，奇以为巽。全八三以为震，奇以为艮。全六之三以为坎，奇以为乾。全九之三以为兑，奇以为坤。正者全其位，隅者尽其画。”

这就论述到河图洛书和八卦九宫之间的演变关系。

这个关朗可了不起，他是关羽的玄孙。

精通筮法，占断准验神奇。

曾经用一个卦推演后世120多年，奇准无比。

玄孙？就是孙子的孙子。

贰

河洛数理：

易经象数的源头。

大家别看河图洛书上的几个小数字的组合，里面的门道很大。值得玩味呢。

我分为三个层次来讲解一下：

⒈河图和洛书中的数列“等和”和“等差”。

河图中的“三八东方木”和“四九西方金”之间，8+4=3+9；“一六北方水”和“二七南方火”之间呢，7+1=2+6，这就是等和。

“一六北方水”、“二七南方火”、“三八东方木”、“四九西方金”、“五十中央土”，等差都是5，这种“等和”与“等差”构成数列的高度稳定性。

大智慧啊！

至于洛书呢？

首先讲“等和”关系，不管是纵横，全部都是15，这是幻方的数理模型结构。

老铁们可能不太清楚，咱们的老祖宗对幻方的研究，要比西方早了将近七百年。

史料中记载，中国在春秋时期的《大戴礼》中已经详细讲述了幻方的规律。

西方人呢？迟了好几百年，希腊人才第一次提及。

我来告诉大家一个幻方的数学公式：

我们知道，洛书是三级幻方，你把3代入公式中，答案就是15。

你们知道吗？

邵雍的六十四卦方图，是8级幻方。

这里面的学问老大老大啦，关系到解卦，关系到风水，关系到军事上的排兵布阵。

我们的老祖先们，那智慧，可了不得。

老厉害啦！

以后呢，我来给大家详细讲解啦。

不好一次性就展开呢。

洛书中的等差？

你们看看相邻的两个数字：9-4=5，8-3=5，6-1=5……是不是这样的？

我看到淮南师范学院的马英典老师在《河图洛书及其蕴含的数学意义》中，粗略地提到：“河图洛书中包含着基本的自然数之间的‘和或差’的算术逻辑关系……由此，我们甚至可以大胆推测出一个结论：河图洛书很有可能同源。”

这个论述呢，意犹未尽啊。

殊不知，河图洛书的真正的数理美学价值，是植根于象数基础之上的。

不能用自然数来简单概括。

我们接着来讨论第二个层面啦。

⒉象数是元文化符号体系的发轫。

啥是象数啊？

一部易经，汪洋恣肆，挥斥方遒，概括起来呢？

就是形象思维和逻辑思维，最为完美的组合。

为啥说是形象思维？

明末清初的大儒，黄宗羲用八个字点评易学的象数思维，曰：“仰观俯察，远取近求”。

《周易·系辞上》曰：“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

也就是说，游走于易经的话语系统中的圣人，是通过看看天，看看地，看看人间的百态……看到了，想一想，画个抽象的图示，或记录，或推演，好家伙，象出来啦。卦象、爻象、时空的象，都出来啦。

你光有象，那不行，象是表，还要有里。里是什么呢？数啊。

在东方的文化观念里，把数拔高到一个很神圣的地位。

比如说，定数，命数，气数……

这些数，可不是自然数，数学的数字，那么简单。内涵很丰富。

这种丰富的程度呢，值得各位老铁烧脑去想，大胆地去想吧！

未完待续

我们可能不太清楚，江慎修老先生学养深厚，他自幼聪颖异常，年岁稍长就开始研习《十三经注疏》。天文地理，历法推算，五音六律，都能探隐索颐，洞悉本源。

非常了不起。

吴雁南在《清代经学史通论》中评价江永，道：“吴派多治《周易》、《尚书》。皖派多治《三礼》，尤精小学、天文、历算。”

江永老先生作为皖派学术的代表人物，他对天文、历算、经学、历史、音律、水利等诸多方面，均有精深的研究。

博学的江永

乾隆年间，皇太后病危。太医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张皇榜，告示天下，另请名医。

有个哥们兴冲冲地跑过去，一把撕下来皇榜，自信满满地进宫，开出良方。说是大象的胆，可以治愈皇太后的病。

乾隆一听，这好办，恰好宫中有一头外国使节送来的大象，宰了。

这一宰，不要紧。居然找不到大象的胆，在哪里？

乾隆这老头，急坏了。

象都宰了，胆却找不到？这还了得。

不过，这乾隆还是挺仗义的，没有把毛遂自荐的医生拉出去剁了。

而是另想办法。

他一把薅过来新科状元金榜：“听说你的老师江慎修，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你给我问问，大象的胆究竟在哪里？”

金榜可不敢怠慢，快马加鞭，直奔徽州府婺源县，找老师。

见到江永后，一问究竟。江永捏着狗油胡，眯缝着蚂蚱眼，笑道：“大象的胆，就在右腿边去找。”

这简直是颠覆了我们的观念，大象的胆，居然在腿里长着的。

金榜又星夜回京，禀报。

重新找象胆，乖乖隆地咚，真的在右腿边找到。

由此可见，江永的学问多么深邃？

《河洛精蕴》可是一部奇书，咋个“奇”呢？

这是清中期徽州府婺源县的江慎修在79岁高龄，完成的一部恢弘书稿。

从“河洛之精”延伸到“河洛之蕴”，内容超级丰富。

对我们研究象数易，大有帮助。

敬请关注：陈春林讲《河洛精蕴》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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